2018年3月

突然发现储安平先生的人生经历很耐人寻味。

在 1946 年的时候,

何以我们从来没有看到在共产党区域中出版的报纸有任何反对共产党或批评共产党的言论,或在共产党区域中有何可以一般自由发表意见的刊物?

在 1947 年的时候,又写过:

老实说,我们现在争取自由,在国民党统治下,这个『自由』还是一个『多』『少』的问题,假如共产党执政了,这个『自由』就变成一个『有』『无』的问题了。

但是在中共夺权以后,他还是留在了中国大陆,并果然因为发表政治评论而在文革中被迫害至死。

如果能看得清楚未来,为什么还是没有选择正确的方向呢?
寻觅了许久,也没有看到有任何资料解释其中的原委——是家庭的缘故,还是心底还有着对中共的妄想呢?

但这无疑是一个教训——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若是能逃离中共的魔爪,尽快脱离,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为好。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成为牺牲者。

学院路

来到城市已经八百九十六天
热河路一直是相同的容颜
——《热河》歌词

自我到了北京以后,住的地方搬了几次,上班的地方也搬了几次,但似乎怎么搬都不会离学院路太远。

那条该死的学院路,从来都是那么拥挤而杂乱。
机动车总是占据非机动车道行驶,逼得我不知一次停下来和驾车人吵架。
大约是因为路边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大院,没有什么繁华的商业,该死的地方竟给人一种荒凉的错觉;就连路边的超市,也总让人觉得兵荒马乱。

热河路有一家开了好多年的理发店
不管剪什么样的发型你只要付五块钱
——《热河》歌词

学院路终究有些可爱的地方——例如路边那个 15 块钱就能剪个头的 768 厂职工理发室。
北京到处都是动辄收费五六十块钱的「XX 美发形象设计」之流,能寻得那么一个朴实得如同 80 年代一样的小理发室,实在是件很难得的事情。
简直有些像是被莫名遗落下来的前朝遗迹。

于是,那地方便成了我理发的唯一选择——即使后来搬离了学院路,我也依然会回到那个地方理发。

清河

第一次沿着清河骑行,是 14 年初,我一个人骑车到了黄花城。

回城的路上,先是路过了北六环边上的小汤山,就又沿着立汤路向南。
立水桥还在五环开外——于是,当时路过立水桥时,只觉得很是荒凉。

拿出手机开了看地图,惊喜的发现有一条「清河」可以让我沿着立水桥一路骑行直到回到学院路的北端。
我便沿着这条清河骑回了学院路上的住处。

后来才发现,清河边的这条小路实在绝赞——身边便是河水,两岸都是绿树(奥林匹克森林公园、清河湾高尔夫等)。
河边的道路很窄,通常不会有太多汽车打扰;更棒的是,接连六七公里,都没有一个红绿灯。

这也便是我之后选择搬家到立水桥的原因——每天沿着清河骑车去上班,实在是绝赞的体验。

妙峰山

很早就听说北京有一座妙峰山,是自行车爱好者的圣地。

我第一次去妙峰山,还是 15 年的冬天,和 GW 以及公司的一个老板,一共三个人,每人骑着一辆公司的捷安特 OCR 3300 上山。
实话说,当时妙峰山的难度还是略微超出了我的预想,中途好几次都很想停下来休息。
二十公里的上坡路,地上都已经有骑行俱乐部画的里程倒计,例如「还有 500 米」、「还有 2 公里」。路程的前 8 公里算是缓坡,后面的十二公里,就几乎都是需要以最低的 1-1 档位来爬的陡坡了。

第一次的时候,我花了 91 分钟到达山顶,还顺便打开 Ingress,把山顶的 portal 给 hack 了。
没有料到的是,这个成绩已经比我之后再上妙峰山的时候的成绩都要好了。

最后一次上妙峰山,似乎是我离开北京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那一次,我花了 119 分钟才上去。

Modernista

Modernista 这个并不起眼的酒吧,藏在鼓楼大街旁的宝钞胡同深处。

夜晚从鼓楼东大街拐进宝钞胡同,里面没有什么照明,狭窄而漆黑,大抵根本不可能有人会走进去。
而沿着宝钞胡同还至少要走五分钟的路,才能见得到可爱的 Modernista。

第一次去那里,是 YW 带着我们去的——那一天正好有一个由常年呆在北京的爱尔兰人组成的乐队在那里现场表演。
表演快要结束的时候,乐队便鼓动观众一起在狭小的空地里跳舞。
我根本不会跳舞,可是 YW 竟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拽着我进去和她一起跳了起来。

转眼已是凌晨——而午夜以后所有的烈酒都降价到 10 元一 shot,于是我和 YW 饮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她完全醉了,才算离开。
还好那天有 GW 和我们一起去了那里,最后,是我和 GW 两个人一起才把 YW 弄回了家——因为电梯关停了的缘故,我们甚至是轮流背着她上楼去的。

4 Corners

4 Corners 是一个藏在什刹海北边的小巷里的酒吧。当然,也是 YW 带我们去的。

酒吧的地方很是偏僻,但名声着实不错——还不止一次上了 Lonely Planet 的推介。

与后海边的酒吧对比,差别便尤为明显——后海边的酒吧总是喧闹至极,门口也总有着拉客的人;而百米开外的 4 Corners,却总是很安静,小小的店门甚至有些性冷淡;如果你去的日子不对的话,他们还会因乐队排练或者朋友 party 一类的原因暂停营业,让你下次再来。

当然,这地方同样遵循了在北京判断酒吧是否靠谱的 rule of thumb——位置不易找到、门面低调、顾客里中国人的比例低,酒吧就几乎一定是物美价廉;相反,若是开在在大街边上、顾客亦全是中国人的话,那么就一定是又贵酒又烂的。

初次去 4 Corners,印象最深刻的是他们有以日本清酒为底调制的鸡尾酒;只可惜,似乎从第二或第三次去,那个系列就再也没出现过了。于是,之后每次去 4 Corners 的时候,我都选择一款叫做「绿茶伏特加酸」的鸡尾酒——那纯正的绿茶味,是我几乎没在别的地方的鸡尾酒中尝过的。

再之后,若是有朋友到北京看望我,或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和朋友商议,我最爱去的地方几乎都是 4 Corners。

十号线南侧

苏州街 / 海淀黄庄 / 知春里 / 知春路 / 西土城 / 牡丹园 / 健德门 / 北土城 / 安贞门 / 惠新西街南口 / 芍药居 / 太阳宫 / 三元桥 / 亮马桥 / 农业展览馆 / 团结湖 / 呼家楼 / 金台夕照 / 国贸 / 双井 / 劲松 / 潘家园 / 十里河 / 分钟寺 / 成寿寺 / 宋家庄 / 石榴庄 / 大红门 / 角门东 / 角门西 / 草桥 / 纪家庙 / 首经贸 / 丰台 / 泥洼 / 西局 / 六里桥 / 莲花桥 / 公主坟 / 西钓鱼台 / 慈寿寺 / 车道沟 / 长春桥 / 火器营 / 巴沟
——《十号线的忧伤》歌词

我一直说,北京地铁是十号线是一条智障的地铁线路——因为实在无法想象一条地铁线最早的末班车居然是在不到晚上九点的时候。

不过,我每次沿着十号线漫长地坐上一大圈,几乎都是去十号线的最南侧去寻一些乐子。

北京城的南边房租很低、管理也松散,但靠近早先就修成的 10 号线,交通却也一直很方便。
于是乎,北京城绝大多数的楼凤,大抵都住在 10 号线丰台站到分钟寺这个区间的地铁站附近。

一出地铁站,通常便是略有些荒凉的街道、城乡结合部的市场,还有路边的黑三轮。
和北京的北边不同,南边没有仓促而忙碌的身影、没有夸夸其谈的所谓创业者,只有生活。

「北京折叠」的感觉,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吧。

我每次说我娶了我的初恋的时候,妻都要开玩笑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又不是你的初恋,你先前不是喜欢过别人吗?」
而当我说妻嫁给了她的初恋的时候,她还是要开玩笑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又不是我的初恋,我先前喜欢过别人呀。」
合着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在给自己贴金。

不过当我和妻 argue 说她确实是我唯一一个女友,我也是她第一个男友的时候,妻就会坚持说初恋的定义应该是「初次喜欢的人」——暗恋也算。

若是初次暗恋的话——我和妻初次喜欢的人,都是各自初一的同桌。
并且,远在我们在一起之前,我们彼此就都知道对方暗恋着同桌。

妻喜欢的是 LZ
当时不知怎么,全班似乎都知道她在暗恋 LZ——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是却有其事,还是只是同学在起哄。
而我喜欢的是 QH
似乎并没有非常多人知道——但是毫无疑问妻当时知道,而 QH 自己也知道。

当时妻对 LZ 的暗恋让她很自卑。
这大抵不是毫无缘由的,毕竟 LZ 平日里就绝非是个平易近人的男生,后来中考还考了全市的状元。
而我对 QH 的暗恋也让我很自卑。
可能是因为初一和 QH 做同桌时,最后是 QH 主动找到班主任说想换一个同桌;可能是因而初二时我曾经在上衣的口袋里放一张 QH 的照片,后来被 QH 发现并没收了,并把我当成了一个变态。

和我在一起后,妻也一直没法忘记 LZ
直到上大学之后,妻还在惦记着 LZ,甚至差点买火车票专程去北京看 LZ 一面。
和妻在一起后,我也一直没法忘记 QH
上高中之后,在学校里每次遇到 QH,我还是会心跳快到极点,目光忍不住躲避,愣在原地发呆;有时甚至会因为知道 QH 将路过某个地方,而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上几眼。

到了前几天,妻还跟我坦白说她常常梦见 LZ
妻说她甚至常常带着眼泪醒来,发现身边的人是我,而更加感到失落。我没有责怪她,我知道对我坦白这些事情需要勇气;而她失落的时候我应该给她支持。
而我其实每年也会梦见 QH 一两次。
甚至在最近的几个月里,还梦见过自己因为和 QH 一起放学回家而开心,还梦见过自己和 QH 手牵手——当然现实人生中这些都不曾发生过。只是,我没敢向妻坦白过。

我想过很多次,这一切是不是说明我和妻不是真的相爱呢?
应该不是——我们很确信我们的彼此相爱。

或是,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够忘记自己初次暗恋的对象吗?
但若是这样的话,能另有一个人相伴一生,是否也足以慰藉一切呢?
我还是愿意相信一个肯定的答案。